王永忠（1910-2008），四川苍溪县云峰乡人，1932年参军入党。曾在妇女独立团任连长、指导员，在红九军中担任宣传队长。1937年西路军失败后流落于甘肃，1987年红军身份得到认证，于上世纪90年代末迁回四川老家。
缺衣少食苦哈哈，追随红军把仗打；
三任丈夫皆牺牲，西征流落甘肃省；
“逼着”独子上战场，“强迫”孙儿作兵郎；
此女命中虽坎坷，为党为国永忠诚。
像她的名字一样，倔强的红军女战士王永忠毕生忠于党、相信党、追随党，她的一生只有一个信念，“跟党走”；她的一生激荡父亲的呐喊“女儿，一起革命！”。
“女儿，一起革命！”
在极度重男轻女的苍溪县，作为长女的王永忠，从小就担起贫困家庭的生活重担。20岁时被卖到离家30里地的一个乡做“只让干活不给饭吃”的媳妇儿，在受尽打骂之后，她逃离了“婆家”，跟随中共秘密党员来到通（江）巴（中）南（江）地区，成为儿童先锋队的第一个成员暨队长，为地下党送情报，迎接山东、山西、广西的部队。刚开始的时候，参加儿童先锋队的人不多，作为队长的王永忠每天变着法地唱歌作宣传，她的大嗓门儿很快吸引了不少穷困人家的苦命小孩儿，先锋队成员迅速增至200多人。
1932年底，红四方面军由鄂豫皖苏区入川，开辟川陕苏区，发动工农群众参军参战、掀起妇女解放运动。随着土地革命的深入、革命战争的胜利、人民思想的解放，广大农村妇女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组建一支正规的红色妇女武装成为必然。1933年3月，妇女独立营在通江成立。22岁的王永忠装成小乞丐给川陕省委送粮食时，经红四方面军政治部主任张琴秋介绍参加了红军。参军后，王永忠表现突出，不久成为妇女独立营连长，带领女兵学习、训练，不到三个月，改任指导员，配上了盒子枪，被称为弹无虚发的女神枪手。
1935年3月下旬，为了打破国民党军的“川陕会剿”计划，配合中央红军在川黔边的活动，红四方面军决定在苍溪、阆中之间西渡嘉陵江。嘉陵江沿岸尽是崇山峻岭、悬崖峭壁，且有川军邓锡侯、田颂尧部队53个团布防西岸，防线长达600余里，企图将红军堵在江东岸。为了与中央红军胜利会师，强渡嘉陵江一役势在必得，由于敌人防线过长，红四方面军各部在徐向前总指挥的带领下像弹钢琴般不断发起进攻，战斗24天，攻克9座县城，歼敌12个团。在战斗中，王永忠认出了许久未见的父亲，才知道父亲和两个弟弟也参加了红军。“女儿，一起革命！”，父亲只对她说了这一句话。也许就是这句话，成了王永忠毕生坚守的信念；也许就是这句话，成了建国后她“逼”独子上朝鲜战场、“迫”两个孙子参军报国的动因！“一起革命”，这句话承载的是上一辈的嘱托、下一辈的坚守、祖祖辈辈的使命。在后来红军穿越草地时，王永忠失去了父亲和一个弟弟，唯一的一个弟弟在西路军奋战后被打散流浪回了四川。王永忠的婚姻也极度坎坷，嫁了三次人，和三任丈夫在一起的时间总共不超过三年，但当被问到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时，她总是斩钉截铁地摇着头“没有遗憾”。永远忠诚于党，她从不觉得遗憾。
心中的疑惑
1935年6月中旬，强渡嘉陵江胜利后，中央红军和红四方面军在夹金山的懋功（今小金）地区会师。懋功会师，是红四方面军与中央红军长征以来的第一次大会师，部队上下欢腾、士气大振。王永忠所在的妇女独立团（1934年3月，在妇女独立营的基础上组建了独立团）决定给中央红军亲人战友们做布鞋当礼物，短短几天内，她就不眠不休做出了100多双“王永忠牌”布鞋。
北上长征最艰难的属过草地，人常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不知这过草地更难于上蜀道，茫茫草地、沼泽密布、吞噬人马、天寒地冻、缺粮断食。在如此困难的情况下，王永忠同战友们还因为张国焘的错误指导，三过草地，很多同志辛苦筹集的粮食在第一次过草地的时候就吃完了，第二次、第三次再过草地的时候，大家只得强忍肚中的饥饿，00空空的粮食布袋，画饼充饥。但是对于倔强而又执着的王永忠来说，肚中的饥饿对于人的折磨远不及她心中的疑惑来的痛苦都是党的队伍，为什么张主席领导的队伍要过两次草地呢？为什么一直宣传的北上抗日现在又要南下呢？为什么不跟着中央红军毛主席走呢？在痛苦和疑惑的征途中，王永忠和战友们所在的红四方面军终于在1936年10月与红一、二方面军胜利会师，并由此随着西路军开启了新征程。
死里逃生的女战士
为了集中主力向北发展、夺取宁夏、打通苏联的供给线，西路军浩浩荡荡地执行西进任务并取得了阶段性胜利。但由于西路军孤身前往、缺少后援，遭遇的敌军（主要是马家军）凶残至极、声势浩大，在浴血奋战后西路军终弹尽粮绝，几乎全军覆没，遭受了有史以来最惨痛的失败。王永忠说，1937年初的倪家营子战斗是“西路军的死湾”。在战斗中，她的右臂和右腿中弹昏迷了过去，所幸有一具尸体盖在她的身上才躲过了敌人的检查。在敌人全部离开之后，她环顾四周成遍的战友尸体，抚摸着被血染红的土地，强忍着心中的苦痛，内心只坚定一个信念———向前爬，就像坚定父亲对自己的嘱托一样！不知道爬了多久，王永忠才被居住在石洞里的两个老人救下来，从此隐姓埋名、装聋作哑过了三年，生下了第二任丈夫的孩子，取名“黑娃”。从此，在甘肃流浪度日。直到1987年她的红军身份才得到认证，上世纪90年代末王永忠从甘肃迁回四川老家，落叶归根。
晚年的王永忠，把徐向前元帅家人送的一床毯子，西路军老红军光荣证，开国将军、苍溪老乡任荣寄来的问候信和一枚瓷质毛主席像视为宝贝，不轻易拿出来示人。尽管一生坎坷曲折，王永忠却始终固执地坚持着单纯而坚定的信仰———永远忠于党和人民，无怨无悔！
（作者单位四川省委党校研究生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