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兰(1875-1917),字仲殊(纫秋),号香祖,四川华阳人,蜀中名士曾阖君之姐。
1890年,她15岁时就嫁与吴虞为妻,曾参加南社。
1893年,吴虞被封建家庭逐出,携妻带子前往成都西北约50里的新繁县(今属成都市新都区新繁镇)西郊龚家碾乡居数年。曾兰能文善书,常为吴虞誊写文稿,题写书名,为乡邻书写对联。吴虞说她“嗟予不善书,弗识临池趣。君思补予阙,弄墨兼朝暮。”曾兰幼年学习篆书,以20年时间苦练《周易》中的《谦卦》,造诣甚深,人称她“千载笔法留阳冰”。吴虞则“始觉夫人之篆,上揖斯、冰,突过前辈,不易得也。”曾兰受吴虞影响较深且勤奋好学,他们不仅是夫妻,还是知音。曾兰“每日午前从先母理箴线,习家事,午后则从予学,习为常……君读书甚缓,用功深细,《史记》、前后《汉书》、《晋书》、《南史》、《资治通鉴》皆数读过,二十四史《隐逸传》尽取读之,尤好老庄列文四子。”。在吴虞带动和支持下,曾兰常单独撰文或与吴虞共同撰文,抨击轻视女子教育陋习。
1910年,吴虞因不满其父的丑恶行为而与之发生冲突,被其父告到官府,成了轰动成都教育界和“上流社会”的“家庭革命”大事。尽管经官审断其父输理,但他仍然遭到封建卫道士们的攻击,认为吴虞的行为是“非理非法”的“忤逆”行为。吴虞为了辩明是非曲直,油印了《家庭苦趣》一文,散发各学堂,并发表在《蜀报》第1期上,吴虞因此又被指责犯了家丑外扬罪。四川教育总会会长徐炯为此专门召开教育会议声讨吴虞。会上通过了会长的提议将吴虞逐出教育界。咨议局亦进行纠举,呈请四川护理总督王人文予以逮捕。吴虞因此陷入朝不保夕的艰难困境。曾兰知道吴家叔爷最清楚公公吴士先的乱命丑事,便去求叔爷出面调解证明。叔爷闭门不理。曾兰跪求至天晚,仍无人理睬,只得饮泣而归。第二日,曾兰又去求五舅刘豫波先生。刘豫波被其所感,数次前往审判厅提供吴士先败家乱命的证言。吴虞一案才暂时搁置下来。于是,曾兰便去王圣游寓所接回吴虞。吴虞依然感到社会压力强大,心境极为恶劣,终日闭门不出,断绝交往,躲在书房狂读狂写,不分昼夜。曾兰心疼之,便对其好言劝慰,饮食起居照顾颇周,又常置时鲜小酒陪其小酌。吴虞心情渐宽。曾兰又拿出新近写就的诗文及篆体书法,请其品评,又趁其兴致,及时发问,并与之探讨究里,以期引起吴虞发表言论,以此消其胸中郁闷。吴虞的家庭悲剧和这次事件,促使他更加积极地反对孔教和家族制度,猛烈地批判封建礼教,特别是非孝。
1911年辛亥革命前夕,吴虞在《警群》杂志上撰文“反对儒教及家族制度”。四川护理总督王人文为此移文各省逮捕吴虞,内有“就地正法”之语。一日,吴虞在书房写作时论,却怎么也找不到所需参考书,便叫曾兰帮其寻找。吴虞书房三面皆是高大的书架,藏书上万册,且未列书目,很难查找。平时吴虞所需之书,曾兰总会很快找到并放于书案,可今日寻遍书架也不见踪影。吴虞焦躁生气,将长期压抑于胸中的恶气与愤懑一股脑地泼向妻子,并恶语相加。曾兰始料不及,慌乱中跌下竹梯,顿时不省人事。吴虞和丫头急将曾兰救醒。恰在此时,省高等审判厅法官、留日同窗好友欧阳理前来透露臬台转来川督缉捕吴虞的批文,以及审判厅的拘签,并劝吴虞快逃。曾兰忍痛叫丫鬟收拾行李,并拿出银钱交予吴虞,催其快跑。吴虞被迫逃到双流县乡下,得到时为哥老会首领的舅舅刘藜然的庇护,才幸免为囚。不久,四川保路运动爆发,武昌起义成功,清王朝随之被推翻,成都军政府成立,清政府对吴虞的通缉令自然作废,吴虞获得自由。他从乡下回到成都。这期间,都是柔弱的曾兰带病料理家务,照顾子女。
1912年4月,曾兰在成都创办了四川第一家妇女报纸《女界报》,并自任主笔,先后撰写了不少有关妇女问题的文章,反对封建包办婚姻,争取女权,在四川妇女界中引起较大反响。吴虞为该刊撰写了发刊词,大讲女子权利问题。曾兰也作《女子教育论》,论述中国封建社会女子备受极苛极繁的礼教压迫、束缚的黑暗情形,并详细介绍欧美、日本女子教育的发展历史和经验。《女界报》在四川女青年中起到了妇女解放运动的启蒙教育作用,极大地启发了成都女青年的觉醒。同年5月,曾兰发表《女界报缘起》一文,猛烈抨击儒家男尊女卑的种种观点,主张学习西方,提倡女权,重视女子教育。吴虞对妻子的政治敏锐和出众的才华,既惊讶又感动,便主动帮她修改定稿,向报刊推荐。这对曾兰鼓励很大。
1914年,曾兰在上海《小说月报》上发表《孽缘》,描写包办婚姻造成的无穷悲剧,引起社会强烈反响。
1916年12月,曾兰又在《新青年》卷3期第4号上发表了《女权评议》的长文,锋芒直指孔子“三纲五常”的伦理道德,指出了妇女解放的具体内容,主张一夫一妻制,提出妇女在家庭和社会上的地位应男女一律平等。曾兰的文章在成都产生了很大反响,使她成为成都最早提出妇女解放问题的人。
曾兰“为文谨严”,其《女权平议》,陈独秀采入《新青年》杂志;《女界报缘起》,王蕴章采入《妇女杂志》;《孽缘》,恽铁樵采入《小说月报》,流传海内。吴虞《曾香祖夫人小传》。曾兰写的大量提倡女权,抨击封建礼教的小说和评论文章,大多是她在带孩子的同时完成的。
1917年7月5日晚,军阀戴戡与刘存厚在成都混战,吴虞偕夫人曾兰避战乱于成都西门外万佛寺。此战,以川军刘存厚失败而告终。曾兰在避乱中感受湿气而得病,发作时全身寒战,气促齿击,大汗淋漓,谵语不息。2月。吴虞心中明白,曾兰此病是感受湿气与战乱刺激综合所致,便多方延请名医医治,终日陪伴病榻,侍奉汤药,照顾饮食起居。他在《示香祖》中说“干戈粗定后,急病复沾中。药裹烦邻舍,壶觞忘主宾……庞公夫妇好,采药未须迟。”但是,为吴虞生育了一子九女,身体素来柔弱的曾兰,经多方医治无效,于11月19日病逝于少城栅子街吴虞家宅爱智庐,享年42岁,膝下?有6女。
曾兰去世后,吴虞十分悲痛,他将爱妻运回新繁,葬于龚家碾祖坟园。吴虞回到成都,悲伤过后,写下《悼亡妻香祖诗十二首》,登载于《蜀报》。其诗曰“……当年苦-,小民尚能活。今尊为主人,仓皇弃家室。流离数百万,厥罪犯何律。嗟君欲逃死,古寺忍饥渴。”随后,吴虞又将其遗著编为《定生慧宝遗稿》共二卷,刊印出版。
1919年,当五四运动的消息传到成都,成都女青年被北平青年的爱国行动所感染,立即行动起来,勇敢地参加到反帝-中。同时,《国民公报》、《星期日》“社会问题号”和“妇女问题号”、《四川学生潮》、《威克烈》等刊物也连续发表有关妇女解放问题的文章,驳斥禁止妇女剪发,禁止男女合校等规定。除此以外,新繁学子刘弄潮也用笔名刘达,于1920年在成都出版的《星期日》发表《雨夜孤灯》;1920年在《学生潮》第三期上发表《男女同校的我见》等文章,鼓吹男女同校;在《直觉》上同穆济波讨论妇女解放问题。刘弄潮因此受到一些报纸和守旧派的攻击。经过一段激烈斗争,男女合校、女子剪发、男女社交公开以及恋爱婚姻自由等,都部分地得到了社会的承认。
来源新都区地方史志办公室